一道白光劈開了無盡的黑暗。
來自外頭世界的光線透過門縫滲入了漆黑的寬敞室內,陽光隨著拉開的門板猶如泉水湧進,暈開在冰冷簡陋的水泥地上,揚起的塵埃在總象征著希望與溫暖的光明下變得如此神聖,漂浮於空中的白色粉末在光輝下形成了夢幻而美麗的景色。
機械運轉的細小噪音因無處可去只能在四周的墻壁不斷迴繞,被嵌入反射光線的金屬中的座位在輪子滾動下徐徐向前移動,直到接近了特意製作成僅有電話亭大小的牢籠前,轉動的儀器與輪子才停止運作安靜了下來。
依靠代步工具才能行走的那人低頭看著腿上的夾紙板與文件輕歎口氣,說到底比起代步行走他更像是被輪椅載送的貨物,先天性癱瘓的下半身除了臨時能當成桌子擺放東西以外,他實在不知道這雙腿到底還有何用處。
能夠讓他自艾自怨的時間並沒有太長,金屬碰撞、扭轉、滑落的聲音在漆黑一角響起,他身後的鐵門被重新關上,將陽光取而代之的是掛在與門板相同方向的燈光從後方照亮他眼前的視野。
輕快的笑聲從先前的那個角落傳出,手腳連著鏈子的囚犯兼觀察對象被獄卒帶到窄小的牢籠中,心理素質極好的囚犯將雙手收到身後盯著獄卒等對方把牢籠上鎖,像是監工完畢後才坐到離自己只有半步的椅子上,轉過身面對鐵條外坐在輪椅上的黑髮男子。
[早安,午夜實習生。] 相對地擁有一頭白髮的青年禮貌地打招呼邊報以燦爛的笑容,鮮紅的眸子看著對方一陣便往左右張望了一下。[醫生呢?]
[午安,白鴿……現在已經中午了。] 被稱作午夜的男子點了點頭,雙手下意識緊張地捏緊腿上文件。[教授…教授不在,從今天起我會接手他的工作。] 即使長期以實習為由在一邊觀看的他對眼前這位罪犯並不陌生,但現在他得自己獨立工作了,就算出現什麼差錯也不會有人發現,自然也同樣地不會有人能在第一時間提醒他,以免造成更大的失誤。
[那我要改叫你午夜醫生嘍!] 白鴿咯咯笑得仿佛正式成為醫生的人是他一樣,午夜能夠感受到對方是發自內心為他感到高興,像是被熱烈地誇獎般讓他的臉頰有些發燙,於是午夜低下頭輕聲嗯了一聲,然後翻動腿上的文件以掩飾這份情緒。
金色的眸子悄悄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白鴿身上掛著鐵鏈又被置於牢籠之中的話,以這樣的性格而言任誰也不會想到屬於對方的犯罪記錄竟寫著可觀的殺害人數。
[就和平時一樣,回答一些問題就可以了。] 按出原子筆的藍色筆芯邊把散在臉旁的黑髮勾去耳後,午夜循著記憶效仿教授的提問程序,也幸好白鴿在眾多咨詢對象中是屬於配合和穩定的一個,以不至於每次都得讓他們花更多的時間精神去完成對談。
教授總是在詢問完畢後所剩下的時間與罪犯談話,而對於白鴿的合作則是允許對方提問一個關於外界的資訊作為獎勵,有時甚至在不違反條規為前提下給對方帶來外頭的物品。
白鴿的提問和要求總是讓人捉摸不清,從最新的遊戲程式到麵包屋里的菜單價格都有興趣,就連平時與醫生談話的話題都跳躍得讓午夜在一邊忍不住抓抓腦袋。
[這是從你上次要求的花店買的,教授說鳶尾花的話你會喜歡。] 午夜彎身從掛在椅邊的手提包里拿出單束的鳶尾花,將輪椅操控前進到能夠遞給對方的距離。
[嗯~ 送你好了,當做祝福你正式上任的禮物。] 沒有伸出手接過從鐵欄外伸來的花束,白鴿湊近看了看後又躺回椅背,然後將這一次的獎勵兌換為提問。[候鳥遷徒的季節到了嗎?]
[還沒有……但我想應該差不多了。] 午夜對這方面的認知並不太清楚,但是依據目前的氣候來看的話,確實符合印象中寫在好幾年前的教科書上不怎麼起眼的一頁。他抽回了花束向白鴿點頭致謝,然後在隨即響起的警鈴聲下收拾文件準備離開。[如果你有想要的東西的話,我還是能在下次帶給你的。] 他趁著貼近的距離壓低聲音告訴對方自己可以破例,不完全像教授那樣照著做,可惜在白鴿思考的期間守衛已經迫不及待地把罪犯帶走了。
[下次再見,謝謝你的花。]
[再見,午夜醫生。]
目送伴隨著金屬拖曳聲離開的身影,午夜看著手上的花束揚起淺淺的笑容,初次獨立工作得到好的開始讓他原先緊張的心情因此變得放鬆輕快。他小心翼翼地不讓花束在手提包被壓扁,然後在大門敞開後把輪椅轉過方向離開了特殊監獄。
作為一位醫生他確實不該對患者有其他情感,更何況他的咨詢對象基本上都是重罪犯。但白鴿是例外,如果他的對象是這位情感過於正面的罪犯的話,午夜必須私心特例,他想為對方的情況提供援助,當然能讓對方獲得平凡的生活則再好不過。
即使他還未想清楚實際上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即使他的身影早已在白鴿的記憶中影滅跡絕。
來自外頭世界的光線透過門縫滲入了漆黑的寬敞室內,陽光隨著拉開的門板猶如泉水湧進,暈開在冰冷簡陋的水泥地上,揚起的塵埃在總象征著希望與溫暖的光明下變得如此神聖,漂浮於空中的白色粉末在光輝下形成了夢幻而美麗的景色。
機械運轉的細小噪音因無處可去只能在四周的墻壁不斷迴繞,被嵌入反射光線的金屬中的座位在輪子滾動下徐徐向前移動,直到接近了特意製作成僅有電話亭大小的牢籠前,轉動的儀器與輪子才停止運作安靜了下來。
依靠代步工具才能行走的那人低頭看著腿上的夾紙板與文件輕歎口氣,說到底比起代步行走他更像是被輪椅載送的貨物,先天性癱瘓的下半身除了臨時能當成桌子擺放東西以外,他實在不知道這雙腿到底還有何用處。
能夠讓他自艾自怨的時間並沒有太長,金屬碰撞、扭轉、滑落的聲音在漆黑一角響起,他身後的鐵門被重新關上,將陽光取而代之的是掛在與門板相同方向的燈光從後方照亮他眼前的視野。
輕快的笑聲從先前的那個角落傳出,手腳連著鏈子的囚犯兼觀察對象被獄卒帶到窄小的牢籠中,心理素質極好的囚犯將雙手收到身後盯著獄卒等對方把牢籠上鎖,像是監工完畢後才坐到離自己只有半步的椅子上,轉過身面對鐵條外坐在輪椅上的黑髮男子。
[早安,午夜實習生。] 相對地擁有一頭白髮的青年禮貌地打招呼邊報以燦爛的笑容,鮮紅的眸子看著對方一陣便往左右張望了一下。[醫生呢?]
[午安,白鴿……現在已經中午了。] 被稱作午夜的男子點了點頭,雙手下意識緊張地捏緊腿上文件。[教授…教授不在,從今天起我會接手他的工作。] 即使長期以實習為由在一邊觀看的他對眼前這位罪犯並不陌生,但現在他得自己獨立工作了,就算出現什麼差錯也不會有人發現,自然也同樣地不會有人能在第一時間提醒他,以免造成更大的失誤。
[那我要改叫你午夜醫生嘍!] 白鴿咯咯笑得仿佛正式成為醫生的人是他一樣,午夜能夠感受到對方是發自內心為他感到高興,像是被熱烈地誇獎般讓他的臉頰有些發燙,於是午夜低下頭輕聲嗯了一聲,然後翻動腿上的文件以掩飾這份情緒。
金色的眸子悄悄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白鴿身上掛著鐵鏈又被置於牢籠之中的話,以這樣的性格而言任誰也不會想到屬於對方的犯罪記錄竟寫著可觀的殺害人數。
[就和平時一樣,回答一些問題就可以了。] 按出原子筆的藍色筆芯邊把散在臉旁的黑髮勾去耳後,午夜循著記憶效仿教授的提問程序,也幸好白鴿在眾多咨詢對象中是屬於配合和穩定的一個,以不至於每次都得讓他們花更多的時間精神去完成對談。
教授總是在詢問完畢後所剩下的時間與罪犯談話,而對於白鴿的合作則是允許對方提問一個關於外界的資訊作為獎勵,有時甚至在不違反條規為前提下給對方帶來外頭的物品。
白鴿的提問和要求總是讓人捉摸不清,從最新的遊戲程式到麵包屋里的菜單價格都有興趣,就連平時與醫生談話的話題都跳躍得讓午夜在一邊忍不住抓抓腦袋。
[這是從你上次要求的花店買的,教授說鳶尾花的話你會喜歡。] 午夜彎身從掛在椅邊的手提包里拿出單束的鳶尾花,將輪椅操控前進到能夠遞給對方的距離。
[嗯~ 送你好了,當做祝福你正式上任的禮物。] 沒有伸出手接過從鐵欄外伸來的花束,白鴿湊近看了看後又躺回椅背,然後將這一次的獎勵兌換為提問。[候鳥遷徒的季節到了嗎?]
[還沒有……但我想應該差不多了。] 午夜對這方面的認知並不太清楚,但是依據目前的氣候來看的話,確實符合印象中寫在好幾年前的教科書上不怎麼起眼的一頁。他抽回了花束向白鴿點頭致謝,然後在隨即響起的警鈴聲下收拾文件準備離開。[如果你有想要的東西的話,我還是能在下次帶給你的。] 他趁著貼近的距離壓低聲音告訴對方自己可以破例,不完全像教授那樣照著做,可惜在白鴿思考的期間守衛已經迫不及待地把罪犯帶走了。
[下次再見,謝謝你的花。]
[再見,午夜醫生。]
目送伴隨著金屬拖曳聲離開的身影,午夜看著手上的花束揚起淺淺的笑容,初次獨立工作得到好的開始讓他原先緊張的心情因此變得放鬆輕快。他小心翼翼地不讓花束在手提包被壓扁,然後在大門敞開後把輪椅轉過方向離開了特殊監獄。
作為一位醫生他確實不該對患者有其他情感,更何況他的咨詢對象基本上都是重罪犯。但白鴿是例外,如果他的對象是這位情感過於正面的罪犯的話,午夜必須私心特例,他想為對方的情況提供援助,當然能讓對方獲得平凡的生活則再好不過。
即使他還未想清楚實際上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即使他的身影早已在白鴿的記憶中影滅跡絕。